“真想就這樣抱著小蕊，再也不分開了。”

喻傾城閉上了眼睛，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程蕊的額頭，一句話也沒有說。程蕊也同樣沒有說話，只是彼此感受著對方的呼吸，讓對方的氣息傳進自己的心肺之中。這一瞬間，喻傾城感覺所有的憂愁都不見了，烏雲密布的天空也煙消雲散了，甚至連自己一直夢想追求的至誠之道，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。

“至誠之道，不可強求，夢想可以有，未必就要實現。人永遠是人，不可能成為神，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，就算是沈淪又有什麽恐懼可言？哪怕神仙可以長生不死，但失去了愛侶的空洞生命，又有什麽意義？只要擁有這一份感情，能夠陪伴一生的感情，所有的追求都無所謂了啊……”

喻傾城睜開眼睛，看著程蕊漆黑的眼瞳，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。程蕊感受到了喻傾城指尖的潤滑，也綻放出了一直以來的笑容，“傾城，你回來了，太好了！你會一直在這裏工作下去嗎？你不會過上幾年，就想退伍吧？”

“我會留下來的。”喻傾城保證了一句。“只要有小蕊在，我哪裏都不會去，我會一直留在這裏，聽你唱喀秋莎。”

程蕊說道：“真的吧？我也把工作調動到這裏來了，以後我們一起工作一輩子好嗎？我們一直這樣在一起，白天一起上班，晚上一起回宿舍，一起逛街，一起變老……你知道嗎？我這次回家，爸爸媽媽又嘮叨結婚的事情，我煩死了！傾城，我真怕和你分開，你的爸爸媽媽是不是也嘮叨要你結婚？”

喻傾城說道：“是啊，不過我就當沒聽見。你放心吧，我不會結婚的，我只會陪著你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應了喻傾城的話，剛剛回到宿舍，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。喻傾城接起來一看，居然是自己的媽媽打來的：“傾城啊，你畢業這麽久怎麽都不回家看看啊？你忙什麽呢！”

雖然對喻燕霞的逼婚，喻傾城一直很無奈，但接到家人的電話，她還是感到溫暖的。“媽，我讀的是軍校，畢業了有兩年強制兵役要服役。前幾個月我在塔吉克的新兵訓練營軍訓呢，現在在部隊工作，過年的時候肯定會回。”

“哦，你有工作了啊，那就好！”喻燕霞一聽這話就樂了，不過她的話峰一轉，很快就回到了老話題上了：“傾城啊，過完今年你就二十六了吧？這都多大了，你要急死媽媽嗎？要不你抽個空回來一趟，邱阿姨說給你介紹了一個男朋友……”

“媽。”喻傾城嘆了口氣，回頭望了程蕊一眼，她知道程蕊雖然在一邊玩手機，但肯定在聽自己打電話。“媽，我剛參加工作，怎麽能夠亂請假，這是部隊不是菜市場！還有，您替我謝謝一下邱阿姨，但我的事情不用她老人家操心。”

“你這孩子怎麽這樣？眼看都三十的人了，再嫁不出去以後就沒人要了，沒有男人你這輩子可怎麽過啊？再說邱阿姨是媽的老朋友了，別人好心幫忙介紹對象，你讓我怎麽開口回絕……”喻燕霞馬上就急了，開始在電話裏嘰嘰歪歪講了一大堆。似乎在喻燕霞的世界裏，除了結婚生娃，好像也沒有別的追求了。

喻傾城好不容易打發了這個老媽，推掉了相親，回頭坐到了程蕊的身邊。程蕊一臉的不爽，說道：“是不是要請假，回去見男朋友啊？你媽說，你沒男人過不下去，想見就見唄。”

喻傾城忍不住笑了起來，也沒有說話，只是輕輕的用手攬住了程蕊。

……

小城市，一家私人理療室。

“喲，邱太太這幾天怎麽心情不太好啊，外甥的相親又沒談成？”

一個躺在理療床上，瞇著眼睛享受著按摩的中年婦人哼哼的笑了幾聲。隨著中國社會的發展，許多富足的中老年人都開始享受生活了，特別是近幾年，中醫，養生，理療大行其道，這所理療室就是掛著小城市人民醫院附屬的牌子經營的，每天生意興隆。

“唉，別說了。說起來一肚子氣！”

經營這家理療室的，同樣是一個打扮艷麗的中年婦人，雖然人並不怎麽漂亮，但說起話來拿腔拿調，好像刻意要和平民百姓拉開距離。這位婦人，就是市人民醫院邱主任的太太，也是這家理療室的法人代表，近年來做成了不少生意，也結識到了不少有頭臉的貴婦。

說話的這位，是近年來走南闖北的一位官員夫人，丈夫是東北的一位組□部長，還是苝大的客座教授，姓饒。饒太太是邱太太的貴客，她丈夫發明的許多理療設備幫不少夫人太太們發了家，當然他們自己也賺得盆滿缽滿。

饒太太這次來到小城市，是準備再談幾筆生意的，畢竟她的丈夫已經到了退休年齡，準備再賺上幾筆就準備閃人。

從理療床上坐了起來，饒太太說道：“邱嫂子，不是我說您。您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，那姓劉的一家有什麽了不起，閨女快三十了還嫁不出去？您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，我都替您不值。”

邱太太也坐在了理療床的旁邊，一臉的氣憤，“誰說不是？本來那個喻傾城的事，我管都懶得管，就因為我老公和她爸是老鄉，才托我關心關心的。您說這叫什麽事……”

“喻傾城？”饒太太本來一副懶散的樣子，不過聽到這個名字之後，整個人都立了起來。“邱嫂子，您剛才說那個老劉家的閨女……叫喻傾城？”

“是啊，鄉下人取的名字唄？傾國傾城……”邱太太不宵的撇了撇嘴。饒太太卻並沒有評價這個名字的好壞，只是念嘮了幾句“喻傾城，喻傾城”，之後說道：“這不對啊？老劉他們家不是姓劉嗎，怎麽閨女姓喻？不會是揀來的孩子吧。”

“這……”邱太太一聽這話，不由得幹笑了一下。“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
“嗨，咱姐倆兒誰跟誰啊，這不是和您一起關心關心嗎。再說老邱不也在關心這事？我跟您說啊，這次我從首都人民醫院，又拿到了好幾個指標，新理療儀就要出口到翰國和歐洲了，這一賺下來起碼這個數……”饒太太比劃了一下手指頭，邱太太的眼睛了一下直了許多。

“真的假的？”

“要是假的，我能單獨和您聊這事兒？”饒太太笑了笑。之後又說道：“這些年啊，只有幾個姐們兒能說說真心話，尤其在沿海這一省。要不是您，我在沿海也做不成什麽生意……”

“唉，瞧您說的。”邱太太一聽，人都飄了許多。

饒太太說道：“所以我也得謝謝您哪？還有您家的老邱，老邱關心老劉家的孩子，咱們也得關心不是？那個小喻，到底是怎麽嫁不出去，是眼光太高，還是有啥事兒，您告訴我，我幫她說個對象！”

“唉，也不是她眼光高。”邱太太咬了咬嘴唇，之後湊到了饒太太耳朵邊上，“您剛才不是問，老劉家的閨女為什麽不姓劉嗎？其實她以前姓劉……”

“什麽？她以前……叫劉誠！”饒太太忍不住瞪大了眼，讓邱太太一把捂住了她的嘴。“哎呀我的饒姐姐，您小聲點。要是讓我老公聽見了，他非劈了我不可！”

“哦，是，是。”饒太太連忙笑了笑，“那這事兒，我可真不好幫她了，這對象不好找啊。呵呵，呵呵……唉，先不操心這事兒了，咱們談生意，談生意！”

“好呀！”

……

十一月的英國，已經頗為寒冷。

傍晚，海邊的沙灘上，遠沒有了夏日那樣熱鬧的風景，剩下的只有稀落的人流。一個穿著簡約制服的日夲少年，正神色茫然的望著天空的星塵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在他身後不遠，跟著一個日夲少女，正陪著他默默的守候在這裏。

“大川君，您在想些什麽？是不是因為國內道場的事情，讓您感到困擾？”

過了許久，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，只剩下兩個人的剪影。女孩走到了大川直也的身後，輕輕問了一句。大川直也回過身來，說道：“我不知道。柔子，我現在需要回日夲去了，因為北海道打來電話，說我母親的心臟病又嚴重了，我必須回去照顧她。”

“但是，如果您回日夲，那些人會逼迫您和喻傾城比武的！”藤田柔子上前扯住了大川的袖子。“大川君，我不反對您和中國的武道家切磋技藝，但是您和船越先生都告訴過我，武道不是用來殺戮的，您不是也領悟到這個層次了嗎？”

“……”

大川停下了腳步，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。這個時候，他突然感到了一種無奈，哪怕他的武道已經踏入了傳說中的層次，但是在現代社會，武道家卻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。因為所有的人都身在凡塵，縱然心能超脫，身體也不能超脫。

藤田柔子說道：“大川君，您不用擔心，我們托人把您的母親接來歐洲！這裏的醫療條件非常好，一定能夠治好她的！”

“我的媽媽，她有先天性心臟病。她不能坐飛機……”大川有些不忍的閉上了眼睛。

這時，他的手機響了，大川取出來看了一眼，眼睛豁然就睜開了，裏面隨之傳出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：“大川閣下，小人是皇武會的田中。我們在京都，恭候您的大駕到！希望您能夠回國，為大日夲帝國和皇武會奪回應有的榮耀……”

“田中！”

大川皺起了眉頭。藤田柔子一把奪過了電話，厲聲說道：“田中先生，你們已經害死我哥哥了，還要把大川君也卷進去嗎？”

“大川先生的母親，正在蒲田醫院。”

田中的話，讓兩人都楞住了。“難道大川閣下不想回來照顧自己的母親嗎？大川閣下，請您一定駕到，因為您的母親在等候著您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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